我並不喜歡做家事。與其說不喜歡，不如說我缺乏持之以恆維持物件應有秩序的能力。有時候我選擇相信，房間的凌亂或多或少也是內心世界的一種反映，而保持自我很重要，於是就理所當然的置凌亂不理。
只是家事並不是可以按個人喜好，選擇做或不做的事情。我在荷蘭留學期間和兩個室友一同生活。同居的第一天，她們就提出要坐下來商討同居的各種事宜，非常直接爽快，大概是因為她們本來就有過和陌生人同居的經驗。我在獨立生活這方面還是一個菜鳥，在討論期間只能默默點頭和回應一些有的沒的。最後我們其中一項約定，就是要輪流負責清潔的工作；依照約定，每三個禮拜，我得打掃廚房及浴室一次。
雖說我不喜歡做家事，一旦做起來可是絲毫不苟且。我習慣先處理浴室。浴室大概是家中最不容易骯髒的空間吧，只是磁磚之間的縫隙總是出乎意料地充滿著灰塵。開始清潔浴室時，我會先把浴簾底端提起來擱在桿上，將淋浴間地上一瓶瓶洗髮精沐浴乳，搬到洗手盆與鏡子之間的層板上，再拿花灑作水槍用以沖洗地板。直到灰塵都被沖刷出來以後，我才把花灑關掉，用刮水器把水連帶清理出來的灰塵都推到排水口，然後將灰塵撿起，以免造成淤塞。最後用拖把將地板抹乾，完成浴室所有清潔步驟。
接下來到廚房。我會先用吸塵器清理地板上的塵埃、碎屑、頭髮，順道藉機器的噪音提示室友「我要開始打掃了」，免得她們半路出來要用廚房煮食。然後用抹布把灶頭、流理台和餐桌都抹一遍；吐司機四周總是有很多麵包屑，而灶頭上煮食的痕跡不定期清潔可是會形成頑固的污漬。
再用拖把抹地。有天我發現室友打掃的時候，總會把廚房椅子倒過來放在桌上，方便清潔地板。我想起小學聖誕聯歡會後，大家都得把自己的椅子倒過來放在桌上才能離開，離開以後聖誕假期就正式開始了。我想室友的行為和那個是有著同樣觸感的，那是相當不錯的觸感，是故自此我就有樣學樣，抹地以前都會把椅子先放在桌上，感覺這樣才完整。
地都抹好了，就拉開陽台的門，讓空氣流通。每當外面涼爽的微風吹進屋內，總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；或許打掃就是為了這一下子的快感。後來我意識到，家事可是動手前百般不情願，實際做起來卻相當愉快的作業。時至今日，我仍然不時想起廚房在打掃過後變得整齊有序、一塵不染的光景；空氣變得清爽了一點，心情也好像輕鬆了不少，有種可以看到時間在空間流動的錯覺。這種類似所謂生活的觸感，久而久之成為了記憶的一部分。至於我為什麼要鉅細靡遺描繪打掃的程序，正如我為什麼認真打掃一樣；整理什麼，去掉什麼，都是讓人感覺很爽的事情呢。
No comments